夙兴夜寐

海压竹枝低复举,风吹山角晦还明。

[写手挑战——虐文第四条]

#写手挑战
#我们回来了
#瞎写些不知道啥玩意儿
#时间段民国





已经十月了战争还打的热火朝天的。


许博文觉着这次恐怕没半年都走不了,除非重伤,才能退到后方去。不过他可不屑于这些,何况他就算想这么做,老杜要是知道也不会轻饶他的。


老杜全名叫杜军,长许博文十三岁,军衔也比他高两阶,但他们是同个地方出来的,平时老杜对他挺照顾,许博文总喜欢抓着老杜陪他练枪法,不过这战略物资紧张的时候哪有那么多子弹给他练,许博文通常是用从战场上缴回来的子弹。反正收拾战场的时候自个儿藏点什么也没人管,说不定哪天就死了东西也就是无主之物了,长官一般不会管的,就连做事严谨的老杜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

许博文原本是个正在读书的学生,已经快要大学毕业的那种,家里也是正经儿的书香门第出身,本来顺顺利利读完就会去他家里人安排的地方工作了,结果恰巧碰上了地方征兵,于是就被征走加强训练了两个多月就被赶鸭子上架派去前线。到军队里没出一个月他就某些老兵的痞气学了个遍,当然他那身本事可比不上人家历经战火的老兵。


老杜常常会说他你好歹一个读过书的怎么这么没素质呢,这么快就学坏了对得起你父母吗什么的。许博文觉得老杜比他这书香门第出身的还要书香门第。这话可不是假的,他跟老杜相处下来后发现,老杜的文学水平可一点不比学校里的那些老师差,还写的一手好字。你问许博文怎么知道的?喔他是在老杜经常用来写写画画的那个黑皮本子里边儿偷看到的。


发军饷的时候许博文比谁都积极,不是说他家里缺钱,而是有了钱就能换到些军队里需要用的东西,比如说子弹什么。那是他有一次无意中发现的一门渠道,当然这是私下的不能外传。许博文瞅见了远处似乎刚刚回来的老杜,一路跑步冲到人面前左看看右看看。


什么?啥都没有?


许博文看着老杜两手空空还没开始问,老杜就仿佛看穿了这小子的心思吐出俩字儿延迟。到底是读过书的人,聪明如许博文的他一下子就猜到是什么原因。他心说我呸又是拖欠军饷都三个月了,再拖多几个月都不知道还发不发了。


许博文站在原地暗自骂了几句,就屁颠儿屁颠儿跟在老杜身后了,不停念叨老杜老杜你现在有空没?陪我练枪呗这次我攒了不少子弹呢。老杜没理他甚至连头都不回,自顾自走回自个儿的防弹洞里坐着,许博文也不气馁抬着步子就跟进去了。老杜坐下后听着许博文唠叨了一会儿,皱了皱眉抬眼望了望这缠人的小鬼,很不客气的出声拒绝。许博文求了好久他都不肯松口,索性翻了个白眼坐在了他对面扒拉着钢盔的皮带扣子玩。


这个闹腾的家伙不吵了之后,整个防弹洞就安静下来了,老杜诧异地看了那小子一眼,好巧不巧就跟许博文对上了视线,老杜突然愣了愣,因为他似乎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什么熟悉的东西。


“老杜,你说咱们还能不能回去阿?”

老杜沉默了一会儿。

“想家了?”

“当然想阿,难道你不想吗?”

“想,但是这里需要我。”

许博文翻了个白眼往后靠了靠坐的极不正经,吊儿郎当的,老杜差点没忍住想说他。

“那你说咱们到底能不能回去阿。”

“打完仗了就能回家了。”

“不是,我是问你觉得,咱们有可能回的了家吗?”

许博文这话说的有点轻,老杜听不出他情绪,但至少他看过这么多人了,觉得这小子肯定心情很低落。

“…不知道。”

“完了完了,连老杜你都这么说,咱们肯定回不去了。”

老杜想了想决定还是安慰安慰许博文的破玻璃心,以免碎成了渣子咯手。

“反正我们老家是一样,到时候我跟你一块回去。”

许博文兴奋的差点一下子就跳起来,被洞顶阻挡后才安分坐下,不过却是坐到了老杜身侧,抬起白中带灰的爪子就往老杜身上扒拉。

“真真真真真的吗——老杜你可要说话算话阿!!!我跟你说我之前不是写信寄回家吗?我家里前不久回信啦!我爸特喜欢文化人,虽然你是个军人,但是听我说你学问很高特想见见你,还有……”

“行了行了知道了,你别再往我身上靠了。”

察觉身上越来越重的重量,老杜赶紧打断许博文的话,抬手就把那凑近的脑袋推开。许博文一脸兴奋的还想要跟老杜说些什么,还没来得及,两人就被一声炮响惊得闭上了嘴。

“怎么回事?!”

“敌人攻破第一防线朝我们第二防线来了!!!”

老杜唰的起身拿过桌子上的钢盔扣上脑袋,单手弄着绑带就走出了防弹洞,一如他平日的雷厉风行。这个时候许博文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了,他不是第一天来到战场,也不是当初那个被死人吓得呕上个两天两夜的菜鸟了,他拿上自个儿的枪就跟着老杜走了出去。


没走几步两人就立刻弯下了腰沿着战壕躲避炮火。顺便一说许博文在不久前成了老杜的副官,好得在这军营里摸打滚爬几个月了,跟着老杜也不少时间了,现在妥妥一个老兵的样子,军衔也跟着升了点。老杜没空管后边儿那小子,到了简陋的指挥室几道几道的命令就被迅速发了下去,他眉心蹙的很紧,带着老茧的手指点着铺在弹药箱上边儿的地图,脸色不太好看,第一防线被敌军攻破,他这儿竟然没有收到一丁点儿的风声,现在敌人攻过来就已经属于被动了,如今也只能后发制人,当即就已经排除侦察兵去看看对方约莫有多少人。


许博文也没闲着找来了通讯员按照老杜的指示禀告上级,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装备就又跟着老杜出了指挥室。没过多久原先的侦察兵就回来了,是跟着第一防线后撤的士兵一同回来的,死伤惨重,竟然就打剩了一个连。老杜寻来其中一个询问过后,脸彻底黑了下来。敌方的援军竟然这么快就到了!情况已经报了上去,而收到的指令却是让老杜他们坚守阵地,许博文挑了挑眉看向老杜问他多长时间,老杜没理他。许博文不厌其烦又问他,几次询问无果之后他突然就不说话了,只是往弹夹里满子弹,腰间挂上了两个小香瓜。


他知道老杜是什么意思了,这种时候不能将实话说给士兵们听,然而过了几天后有些老兵也明白了,他们并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,能够从一次又一次的战场上活下来的人,脑瓜子可聪明着呢。那连天的炮火,不停的伤亡,三个人吃一块的饼,还有模糊不清的指令。


怕是要死守下去了。


许博文在这个时候突然有点痛恨那该死的上峰。那些穿着干净漂亮的衣服在远离战火的地方,不知危险正在靠近花天酒地的人们,吃着足以供给他们好几个月的昂贵食物。许博文不是没见过的,在这个令人绝望的时候他就不免开始痛恨那些人,却又是心甘情愿地待在这战场上。他们要是撤了就没人去保护身后的老百姓了。


他跟着老杜在战壕里穿梭着,白皙的脸上沾满了灰土,跟汗水混在一起,抬手一抹还是黑的。时不时拔枪隐在战壕后边儿向对面射击,枪法被老杜带着练也挺不错的。就不知道是不是今天运气有点背,一颗炮弹就离他不远炸响,幸好他眼尖儿往旁边一扑。


许博文觉得太糟糕了。脑袋发胀胸腔一阵闷痛,令人难以忍受的耳鸣,炮火炸裂的时候他倒听了个仔细,太响了。胃里翻江倒海想要呕吐,但是他就只能干呕,脑袋还感觉有点晃,他用肘撑起半身,踢着壕壁试图起来,抬手抹掉一脸的泥沙,眨了眨眼睛看见了不远处重影的老杜。刚刚那炮火太响了他暂时听不到什么声音除了那阵耳鸣。他缓了缓神看见老杜好像在说这什么,只读懂了趴下俩字就见老杜已经冲了过来按下他的脑袋。


许博文在两眼一黑之前,只看见了老杜他衣领上带着点光的军衔,等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前线了,嗅到的都是医院那刺鼻的消毒水味儿而不是硝烟的味道,还有浑身的刺痛,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,心脏的地方隐隐的总在抽痛。



老杜呢?
那个狡猾精明的老狐狸可不会死的。他这么理所当然地想着。平时活蹦乱跳跟个话痨似的他,在看见别的战友将老杜的随身物品送过来的时候,意外的安静,也不哭也不闹。


伤好了之后就回了前线。因为之前立了功,他代替了老杜的位置。




就这样在军队里干了十几年。














秋天的和华村景色很好的,满地红红的枫叶,村里的小孩特别喜欢去那枫树林里玩。最近镇上来了个中男人,他带着眼镜,留着利落的短发,还有一小撮胡子,但是手上不少疤。他竟然是来这里教书的,基本上的父母都觉着这个时候读书好,读书将来有出息,又一听学费挺便宜也就把自己的孩子带到那个中年人那里去了。据说这个中年人以前的家就是在这附近的,好像是什么地方的少爷?他们都叫他许先生。


许先生经常往山上面跑,不过并不是很远,也就附近的一处小山丘。墓碑是他出钱起的,石头做的,在这个时候能出得起石制墓碑的钱,都是些小富的人家了。显然是新碑没立多久,上面没有照片儿,只有杜军之墓几个字。许先生手里拿着本看起来已经用了很久很久的黑皮本子,封面都快掉了所幸的是被包了起来。他翻了翻,翻到了一张照片,照片上面的男人一丝不苟地穿着军装,看那军服的样式应该是很多年前的了。照片上的男人没有笑,抬起了一只手好像是想要挡住镜头。许先生可不舍得把这照片儿往墓碑上摆,就这一张了。


他看了会儿把照片夹回了本子里,摸着封面眼里带着怀念,良久勾起唇角笑得温柔。




老杜。

我们呀....回来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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